谁获利?
一直以来,两大电网企业采取统购统销、输配售一体化的模式,中国没有独立的售电公司。电改9号文明确售电业务将向社会资本开放后,各种社会资本就开始关注这一领域,售电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目前在广东、江苏、山东等地,已经有几十家售电公司成立,并有大量售电公司正处在注册前期准备阶段。
配套文件《关于推进售电侧改革的实施意见》中明确,售电公司分成三类,第一类是电网企业的售电公司;第二类是社会资本投资增量配电网,从而拥有配电网运营权的售电公司;第三类是独立于电网的售电公司。
依据配套文件可以看出,单一售电公司仅通过赚取购售电差,生存空间将很小,只有网售合一,或者发电与售电合一的企业,才是未来的市场中获利者。业内人士对此评价,这些设定似是为电网公司“量身定做”。电网企业拥有强大的输电网、配电网和售电一体化的资源,排他性强,它们在售电领域将分得最大的蛋糕。
其次是发电企业。如果发电企业投资设立售电公司,可以对接发电资源和用户,以销售和用户需求匹配生产,运行效益实现最佳。
在新增配电网领域,拥有配电网的企业可以投资成立售电公司。由于配套文件明确,同一供电营业区内仅允许有一家公司拥有配电网经营权,其自然垄断属性决定了拥有配电网的售电公司在本营业区内有着绝对优势。
对于不拥有网络或者电源的社会资本投资的售电公司来说,仅有一种情况可能获利。在电力市场交易中,波峰波谷电价的价差较大,因此可以通过协调和管理用户的需求来降低峰谷差,进而降低电价,从中获利。这就要求公司具备较高的电力需求管理能力。
目前,全国60%以上的电力装机掌握在五大发电集团手中。除了两大电网公司,拥有地方配电网的企业主要为地方国有能源企业。加之配套文件对售电公司设定了较高资产总额门槛,电改最直接的获利群体主要为上述央企和地方国企。
怎么改?
国家发改委经济体制综合改革司巡视员王强表示,全面实施电改,就要加快推进改革试点。
输配电价改革试点早在2014年年底就已经开始,目前有深圳、蒙西、安徽、湖北、宁夏、云南、贵州等7个省份参与其中,未来还将纳入更多省份。
配套文件出台后,国家发改委表示,还会推动另外两类试点:第一类是电改综合试点。11月初国家发改委批复云南和贵州成为第一批电改综合试点省份,六个配套文件落地后,这两个省将据此制定本省的具体方案。第二类是售电侧改革试点。12月上旬,国家发改委将批复重庆、广东作为售电侧改革试点,开放社会资本投资增量配电网,成立拥有配电网运营权的民营售电公司,同时允许社会资本成立独立的售电公司。
王强表示,在这三类试点中,综合改革试点居于核心地位。
财新记者了解到,云南和贵州之所以被选为第一批综合试点省份,与这两个地区自身特点相关。云贵都是电力供给大省,同时又有大量高载能企业,两地政府对于电力改革非常积极,此前均在电力市场化交易方面做过不少尝试。
云南省在电改9号文下发之前,就自发开展了电力市场化交易改革。2014年12月底,该省工业和信息化委员会下发《2015年云南电力市场化工作方案和实施细则的通知》,安排省内绝大部分发电企业在规定的基数电量之外,以竞价方式进行电力市场化交易,预计2015年全年云南省内电力企业和工业电力用户的市场化交易电量将达到300亿千瓦时,为工业企业降低用电成本40亿元。
贵州电力交易中心于2015年2月成立。截至10月31日,全省电力直接交易电量累计完成142亿千瓦时,为工业企业降低用电成本12亿元。
云贵两省政府的积极性源自于本地电力供过于求。市场化改革有助于降低电价,进而降低当地高载能企业的生产成本。这些企业多用电,多生产,可以促进当地经济发展。
但是也有专家对此提出不同意见。华北电力大学能源与电力经济研究咨询中心主任曾鸣对财新记者表示:如果太多高载能用户享受低价用电,就会造成更多环境污染,这与国家节能减排大方针不符。他认为,云贵的核心问题在于,这两地本来就是“西电东送”的电源供应地,如果电力资源仅在本省范围内进行配置,必然无法优化,电改也就会沦为地方政府给高载能用户降价的手段。
“只有通过跨区交易,在更大范围内配置资源,才能形成真正的电力市场。”他说。
对于跨区电力交易,此次配套文件也有涉及,明确电力市场分为三类:第一类,以国家电网和南方电网总部为基地组建北京和广州电力交易中心,主要承担全国大范围电力调度,落实国家计划指令;第二类是包含两省或两省以上的跨区电力交易中心;第三类是一个省域范围内的电力交易中心试点,例如综合试点省份云南和贵州正在组建的省内电力交易中心。
但业内人士担忧,依据配套文件,目前跨区的电力交易,最终落实地点还是在省级电力交易中心,而省级电力交易中心又主要由地方政府左右,未来进行跨区交易,其公平性很难保证。
王强则表示,电改进入全面实施阶段,政府鼓励各地大胆试点,试点不会有数量限制,并尊重各个地方的创新精神。
一位参与过电改配套文件讨论的业内专家告诉财新记者,“稳妥和有序”是此次改革的宗旨,其意即指改革不会大范围同时推进,而是通过试点逐步尝试市场化交易;同时改革没有时间表,一旦发现问题,可以立即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