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现在并没有为他为之付出了心血、并给他带来辉煌事业的尚德的前途担忧,而是在盘算着自己的退路。
与其说施正荣博士是一个科学家,不如说他是一个生意人。
在掌控光伏帝国尚德的这些年里,施正荣还经营着自己的许多生意。最近海外投资者指控施正荣涉嫌利益输送及关联交易,就将其围绕尚德体外布局的私人商业帝国曝光于世人面前。
知情人士称,施正荣众多的私人公司成为附着在尚德身上的吸血虫,自尚德上市以来,已经将数十亿美元通过关联交易输送到他的私人企业。
位于青海的亚洲硅业被媒体认为是施正荣家族私人公司中与尚德关联交易最频繁的一家企业。有报道称,在尚德危机全面爆发前的五年间,尚德向亚洲硅业提供了15亿美元的无条件支付合约、近7000万美元预付款和1000万美元无息贷款,并作为亚洲硅业的唯一客户,对亚洲硅业进行了持续不断的利益输送。
亚洲硅业只是施正荣的一个棋子,这位科学家还通过另外一家私人控制的辉煌硅科技投资(香港)公司与尚德存在相同的关联交易行为。媒体调查发现,辉煌硅科技投资(香港)于2006年9月注册成立,和亚洲硅业与尚德一起构成了一个贯穿产业链的上下游链条,由亚洲硅业生产多晶硅,再卖给辉煌硅业制成硅片,最后卖给尚德做电池片。除此之外,尚德被指还花费1.44亿美元购买了上述公司的股份。
尚德副总裁龚学进此前曾向腾讯财经表示,“从经营上来讲,施总家族生意和公司没有任何关联。”而在上述关联交易被曝光后,龚学进依旧进行了否认:“亚洲硅业与尚德都是长期的合作伙伴,绝对没有关联交易”。
除了光伏产业,施正荣的投资领域已经延伸到了私募投资。公开资料显示,2008年2月在上海成立的上海尚理投资有限公司已经在私募投资领域斩获颇丰,而尚理投资的法人代表为施正荣的妻子张唯。媒体报道称,2010年上市的豫金刚石和2011年9月上市的巴安水务上市前投资人名单中,尚理资本都在其列。 而最亮眼的投资是华录百纳。在华录百纳上市之前,尚理持有华录百纳10%股份;2012年2月华录百纳上市,尚理获得的账面回报高达16倍。
据尚德前高管透露,施正荣的几十家私人公司分布在国内外,“每年的董事会会议都安排在悉尼歌剧院附近的施氏私宅或其游艇上开。”
施正荣缔造的私人商业帝国的隐形财富到底有多庞大,没人能知道。但在观察家眼里,“其规模完全可以再造一个尚德。”
对于所有的质疑,施振荣选择了缄默。
我们只能从施正荣在接受腾讯财经访谈时坦露的心迹中,找出些许答案。“有时候我想一个人也不能一辈子有光环,有人对你产生质疑,都很正常,我们以事实说话,让时间来证明。”
搅局者金纬
如果说投资者最恨的人是施正荣的话。那么,尚德的员工现在最恨的人是金纬。
因为在金纬的领导下,尚德宣布决定不发放2012年度绩效奖金,理由是“经营未达到既定的业绩目标。”
金纬是尚德旗下上市公司尚德电力的CEO。在去年尚德爆发出反担保骗局丑闻后,施正荣宣布辞去CEO,并将金纬从CFO推上CEO位置。
出生于台湾的美籍华人金纬,2011年5月加入尚德,出任首席财务官。据说在施正荣面试金纬时,被金纬“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能帮你把股价搞上去”说服。彼时,尚德股价尚在近10美元,而在其接手CFO以及CEO后,尚德股价一路下跌,并徘徊在1美元,遭纽交所退市警告。
而最近一封要求CEO兼CFO金纬下课的公开信,将尚德董事长施正荣和代表海外投资者的金纬矛盾公开化。
在这封以尚德员工口吻书写的公开信里,金纬被扣上了四大罪名。一是大权独揽,撤换施正荣嫡系管理层,并将时任COO的AndrewBebee、欧洲尚德总裁JerryStokes、美国尚德总裁JohnLefebvre扫地出门;二是插手销售,价格决策失误,导致尚德在国内市场份额一年内从30%缩水为10%以下,然后将责任归罪为销售部,将国内事业部裁员50%以上;三是以“缩减产能,以度寒冬”为由关闭了P2工厂,借此将裁掉数千名一线中国工人,引发了尚德电力创立12年来的第一次大面积罢工。
最让尚德员工不能容忍的是,在尚德最困难的时候,金纬一边裁撤员工关闭工厂,一边向董事会申请将自己年薪上涨20%,高达500万元。
至今仍有许多尚德员工不理解,尚德请来金纬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金纬给尚德带来了什么价值?
知情人士透露,“在尚德出现严重危机后,施正荣可能是想通过某个人来实施全面的人事及管理体制改革,但出于方方面面利益的考虑,他本人无法承担这样一个改革者的角色。这时,金纬出现了。”
而对于外界关注的尚德董事长施正荣与CEO金纬之间的嫌隙,尚德副总裁龚学进此前对腾讯财经否认两人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仅仅是经营上的一些工作讨论而已。仅此而已。”
当时龚学进对腾讯财经表示,“公开信的内容夸大了事实,公司目前的注意力集中在技术研发和拓展国内业务,解决当前资金和债务问题是重点,希望公开信的影响降至最低。”对于金纬的去留,龚学进不予答复,“金总目前在美国,并未在公司”。
阴霾未散
更多的尚德丑闻在2013年伊始被接连揭开。
最新爆出的是一桩来自美国的诉讼,海外投资者指控公司高管为实现自身利益挪用公司高达16.8亿美元投资资金,资金用途包括给施正荣个人公司提供无息贷款等。
与此同时,无锡税务部门已经定性尚德漏税,总计556.7万元,北京市东城区国税局查处了尚德在京关联公司北京中育未来公司漏税43万元的案件。
而尚德过去5年得到的近100亿元出口退税,也遭到同业质疑。有媒体报道称,“根据尚德近几年的财报数据,从2008年到2011年尚德光伏组件净收入达到91.73亿美元。按照这一行业执行的17%出口退税税率计算,仅这四年出口退税金额就已在90亿元人民币左右。业内有不少企业曾通过各种形式,向有关方面质疑尚德出口数量的真实性问题,认为尚德涉嫌以此骗取巨额退税。”
一年前,腾讯财经曾就尚德的未来,与施正荣进行过探讨。当时施正荣坚信,“尚德不会破产,光伏产业不会破产,因为新能源代表着未来。”
但在被丑闻和债务消耗掉商业信誉后,迎接施正荣和尚德的,是无尽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