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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沙漠之旅: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节约用水

添加时间:2014-03-07 10:46:46 来源:中国企业家

      “王总,这么大的金属箱干什么的?”站在飞机入口的空姐笑容可掬,似曾相识。
  “密闭金属箱,防沙漠风沙;还要防摔,骆驼并不知道驮运的箱子里装着电脑、摄影器材呀。”
  “您要进沙漠?!”   “啊,是。”   ……
  脆弱的生物乐园

  提到沙漠,自然联想到广袤的撒哈拉大漠。对于农耕文明传统的中国来说,沙漠似乎只和遥远的新疆、甘西、蒙西地区有关。实际上,中国是世界上受沙漠化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全国沙漠、戈壁和沙漠化土地约为165万平方公里,其中人类活动导致的现代沙漠化土地约有37万平方公里。

  这次计划用12天穿越的库木库里,是一个高海拔沙漠,面积1600平方公里,海拔在3900—4700米之间。库木库里沙漠底部潜水丰富,沙丘中悬湿沙层很厚,个别地方发育着小片绿洲,表面上看,它至今仍是一个野生动物的乐土。

  吉普车穿达坂城谷地,茫茫隔壁上队列着白色巨人矩阵,巨臂飞舞——著名的柴窝铺风力发电站。达坂城因一首《达坂城的姑娘》动人歌曲为人所知,现实中却是狂风肆虐的风口。由中国和丹麦、德国合作建立的柴窝铺风力电站是亚洲最大的风力发电厂,装机容量为6.65万千瓦。据说每个风车的造价在300万人民币,昂贵得令人难以置信!同中国农村推广的沼气能源相比,替代能源大都成本极高。

  翻天山,穿越博斯腾湖,窗外翠苇翻浪,水鸟翱翔,烟波浩淼。博斯腾湖曾是新疆最大的淡水湖泊,上世纪世纪60年代后,农业灌溉不断增加,引起湖水位下降,湖面缩小,湖水矿化度逐年升高,如今已演变成一个微咸水湖泊。

  满满塞着行李和给养的两辆吉普一路狂奔,戈壁上阳光刺眼。与中科院的张博士聊起沙漠保护、水资源保护、自然保护区的现状,身临其境,感触更加深刻。

  第二天开始骑骆驼前行,每天走四十到六十公里,一路天气阴晴不定,刚刚在晴空下赞叹珍珠一般的沙漠泉水,就又要顶着雨水甚至风雪、冰雹前行。

  许多路段海拔达到4200米以上,人已经感觉很难受,却生存有许多高原动物,如同一个动物乐园:藏野驴、野牦牛、藏羚羊、盘羊等,河里的黑金鹤、野鸭……这些动物都很害怕人。

  我们先后遭遇了几个野牦牛群,最近的时候只有30米距离。如果宿营在溪水或湖边,早上起来,还会发现牛脚印和新鲜牛粪,因为水源往往是野牦牛的领地。队员晚上把一个小板凳放在营帐门口,如果牦牛冲过来会掀翻板凳,以便人惊醒逃走——问题不是这有没有用,而是这有没有必要。事实上野牦牛都很害怕人,只要有人一接近,就纷纷离开躲避。

  库木库里深处人烟稀少,但依然能看到人类对环境的影响。我们曾坐吉普车走了一段路,正奇怪为什么道路相当平坦,半路遇到另一辆吉普,一问,是找金矿的个体户。我们恍然大悟,找金矿的人来多了,路也就被车辆压出来了。总体感觉,人类活动对环境及野生动物有很大影响啊!

  中科院的张博士是兰州人,高中毕业后,为减少家里负担,选择读本地的兰州大学地理系,后来到中科院在兰州的寒区旱区研究所硕博连读。据说中科院的传统,博导对学生没有什么指导,全凭自己学,好处是——培养了独立思索的能力。张博士的毕业论文就是关于库木库里的《金子塔型沙丘的成因》,“金字塔型沙丘同巴丹吉林沙漠的成因可能完全不一样,我的假设:冰川运动过程中发生巨大水平作用,把冰下基岩研磨成粉沙状的细颗粒,再经过风力长期的侵蚀、搬运,形成沙漠。”

  “库木库里是高原型沙漠,由雪山、草原、湿地、沙漠、湖泊构成独特的自然景观。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成群的野牦牛每天往返湿地和沙漠之间?沙漠虽然有湖泊,但并没有草源啊!很可能,它们是为了躲避人类。即使在远离人类文明的库木库里,野生动物也遭受人类的威胁。我们进沙漠前,就看到有重型运输车队,在保护区也有矿区作业。这些都很令人担忧!库木库里的高原生态环境非常脆弱,稍有不慎就会破坏……”

  沙漠研究是个偏门,不像生物、化学,甚至海洋、冰川都有独立的学科。研究沙漠的人不仅寂寞,还很辛劳。一般城市人遇到大风就会躲避,研究沙漠的学者却要迎上前去。只要遇到大风天,人们就和张博士的爱人开玩笑:“老张又要出差了!”

  对张博士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一路上时不常会下雨,雨水落在沙粒上,就下沉消失。途经沙子泉,又看到相反的景象:泉水从沙山中冒出来,流到湿地,汇成河流,感觉很奇妙。

  但也有一处泉水水面泛着泡沫,味道刺鼻,疑似重金属油花。我们一一取样,等待张博士拿回研究所化验。

  在走出库木库里沙漠的路上,戈壁、草原上没有了野牦牛、野驴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黄尘滚滚,满载矿石的载重车队——我们看到了张博士最担忧的场面。

  依吞布拉克是若羌县一个因开采石棉而发展起来的小镇。

  低矮的平房,墙根散乱空酒瓶、垃圾,粉尘飞扬。清真馆子大师傅告诉我们,因为石棉矿的废渣粉尘会妨碍正常呼吸,这个镇上现在生活着不过百十号人。

  对面望去,蒙上一层白色石棉灰的围墙,透过一处墙壁缺口,随意倾倒堆放的白色石棉矿废渣。石棉絮状物满天飘舞,如同北京五月天的杨树飞毛絮,甚至离矿区很远的戈壁上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石棉灰。再远处,矿山脚下一排选矿机,“突突突突”喷射絮状灰白絮状物,同低垂阴云混合一起,令人无以明状地心跳加速,恐怖感阵阵袭来,彷佛置身地狱之门。加油站捂着大口罩的加油工说:“现在季节还算好的,到了风季,睡觉时都要带口罩。”

  吉普车在铺了一层灰白石棉毛絮的戈壁上飞驰,逆风,扬起的粉尘突然将吉普车包裹在飞絮中,能见度只有2-3米,司机赶忙踩刹车,慢慢等待飞絮飘走。飘舞的飞絮飞过戈壁,飞进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包括野生动物、家畜、脆弱的生态环境都被蒙上了死亡的灰白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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