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的光伏,却获得了更多关注。不仅因“双反”而与美国总统大选扯上了关系,又因涉及中欧有史以来最大案值的贸易纠纷以及温家宝总理亲自出面游说,而成为街谈巷议的热点。
当然,无论是某些跨界专家的“友情关注”,还是部分媒体欠缺基本行业常识的报道,对光伏这样一种新兴技术让更多人知晓,无疑都具有极大的推动作用。因此,舆论聚焦,对于未来需要社会广泛参与推广的光伏来说,绝对是好事。
不足的是,一些一知半解的分析与浮光掠影的认知,也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舆论对光伏业的认识混乱,乃至形成偏见。当然,对于一种仍在不断创新的新兴技术而言,认知不同本属题中应有之义。可稍微有些麻烦的是,光伏业目前的困境在很大程度上恰恰正是由于认识混乱造成的。
其中,对“过剩”的理解、光伏与传统能源的关系以及光伏与社会生活体系如何对接等问题,已成为行业投资者乃至管理者最大的困惑。
思路决定出路,而清晰的思路,又源于对事物清晰的认知。因此,光伏业的脱困以及前途,有赖于从业者对其更清晰的认识,以及对光伏技术与传统能源体系、工业生产体系乃至社会生活体系之间关系更深入的思考与探索。而在全行业遭遇生存危机之即,我们极有必要回头去看看来路,去厘清其中的发展脉络,去发现其中的发展规律,并由此出发去思考未来的方向与前行路径。
过剩悖论
光伏业当下最显性的问题,无疑是产能过剩,或者说供求关系严重失衡。
在理解这一现象时,舆论几乎一边倒地指责一哄而上的投资及内需市场开放不及时。要么指责投资者不够理性,要么责怪地方政府瞎掺和,要么埋怨管理层开启内需迟缓。
当然,这确实是光伏业面对的客观现实。不过,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硬币”的另一面是,光伏能有如今的规模,能如此快速地降低成本到日趋接近平价的水平,却恰恰是因为一哄而上的非理性投资,恰恰是因为各方力量的“瞎掺和”及其竞争。
如果没有施正荣等人的“首富”神话,如果没有众多大大小小投资者的一哄而上,如果没有那些卖袜子、打火机或者房子的所谓“不懂高科技”的民间投资者们的积极参与,组件的价格会这么快降低到今天的4元/瓦左右吗?要知道,不过十年前的2002年,尚德参与“国家西部光明工程”时接近30元/瓦的投标价,据说还是那时亲自跑市场的施博士回到宾馆熬了一个通宵后咬着牙报出来的,而当时的普遍行情在35-40元/瓦之间。
我们总是期望在一两年内做成什么,却又最容易忽略十年可以成就什么。
换言之,如果没有各种社会投资如此前赴后继的参与,别说光伏产品的价格可能还在数十元徘徊,这个行业能不能成为今天让各国无论政要还是民间都如此“兴趣盎然”的热点,恐怕也未为可知。
事实上,光伏技术生存的基础及其前途,是建立在其与传统能源的价值对比之上的。正如前文《为什么是光伏?》所言,上世纪70、80年代一些发达国家之所以会兴起民用太阳能发电技术的推广,当时的全球性石油危机正是其中最直接的推手。而近十多年来这一波太阳能发电技术的兴盛,难道没有石油等大宗资源商品价格处于历史高位的原因吗?
如果看不到这一点,就很难理解光伏当下所处的相对宽松的发展环境,也就看不到光伏技术在现实利益面前的价值脆弱性。
因此,对于尚未实现平价利用的光伏来说,成本更快下降依然是必然方向,其长远价格目标,甚至要低于当下的火电。因为,随着全球经济衰退加深,石油等大宗资源商品价格的下降成为必然,如果没有超值的价格竞争力,在传统民生行业都自顾不暇的形势下,拿什么来继续补贴光伏?近期欧洲国家补贴政策的摇摆,是否已经显露出了这种考量?
除了巨大的技术进步外,要实现更快速更大幅度的成本下降,或许只有更大规模的产业化。但问题是,在一个人为创造的并不稳定的需求市场中,已有产能都难以消化,更大规模的产能又如何消纳?而如果不能维持一定的下游需求和上游产能规模,又如何保障光伏产品的价格还具有相对的竞争力?